计划生育重归国际发展议程

在位于非洲布基纳法索首都瓦加杜古郊区的玛丽斯特普诊所里，30岁左右的朱丽叶躺在手术台上，医生正将合适大小的避孕环放入她的子宫内。她说她已经有3个孩子了，不想再多要了。她承认丈夫并不知道她上环的事，但是她认为他不会介意。上环在一般人看来，都不会介意。这个双层的建筑内，挤满了母亲和儿童。玛丽斯特普诊所主任萨莉·休斯说，每月来这里就诊的有14000人次。一个载着医生、助产士、护士的吉普车刚停进院子里，他们刚从周围村子里回来，这是他们每天例行的出诊，目的是帮助更多的人避孕。

以富有国家的标准来讲，这里的避孕费用很低，但是对当地人来讲还是有些贵。玛丽斯特普组织用于上套的成本是每人25美元，但是该慈善机构收取的费用仅为每人1.5美元。因此，要想满足激增的避孕需求，就需要社会的捐助和政府的扶持。

布基纳法索是全球生育率最高的国家之一。平均一个女性一生会生六个孩子。不过，该数据正在下降。1990年，在布基纳法索平均一个女性会有7个孩子，但现在在首都瓦加杜古，平均一个女性一生所生的孩子不到五个。休斯说：“妇女避孕是因为她们要工作，另外生养孩子和供孩子上学也令她们头疼。男性不会担心这些，但是考虑到妻子的健康和收入，他们也会同意避孕。”

十多年来，发展中国家的计划生育一直是在像这样的诊所中开展的，并不太受外界关注。国家相关规定并不统一，一些地方鼓励使用避孕措施，另一些地方则禁用避孕措施，但是国际的捐赠者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

上次举办联合国计划生育大会已是很久之前的事，要追溯到1994年。计划生育受到国际社会忽视，美国政治对此有着不小影响。1984年，罗纳德•里根撤销了对推行和支持堕胎的组织提供的美国联邦援助。民主党政府上台后又重新对这些组织提供援助，但随着共和党政府上台，里根的政策又得到了恢复。

“计划生育”一词早已经过时，它让人想到强制性人口控制政策。后来，人们用“性与生殖健康”取代了“计划生育”一词。很多经济学家认为，无论如何避孕并不十分重要。他们说，人口特征不会对经济增长产生太大影响，真正重要的是更宽泛的社会经济发展。也有些经济学家不同意这种看法。伦敦卫生和热带医药学院的约翰•克莱兰把过去的15年称作是“可怕的忽略”年份。

所以7月11日伦敦举行的计划生育峰会标志着一个重大的转变。在英国政府和盖茨基金会召集的此次慈善会议上，捐赠者和发展中国家承诺，将46亿美元用于计划生育，争取到2020年，为另外1.2亿妇女提供避孕用具（避孕环、避孕药、避孕针、皮下埋植剂避孕和避孕套）。这对于每年支出40亿美元用于计划生育的国家来讲，是极大的提高。

再度风行

如果既定目标得以实现的话，新增的费用将可以使贫困国家存在避孕需求，却无法得到相关避孕用具、咨询、服务的妇女人数减少一半以上。根据总部位于纽约的智囊机构古特马赫研究所的研究，2012年，发展中国家中有2.22亿年龄在15到49岁间的妇女存在避孕需求，却无法得到相关服务。每年，这个数字只下降0.5%。总部位于华盛顿的智囊机构全球发展中心的约翰•梅说：“计划生育被忽略20年后，现在重新兴起了。”

计划生育早该复兴了。当世界上大部分地区，包括很多发展中国家在内的家庭人口数和生育率已有所回落（部分原因是可以得到避孕服务）时，一些地区在人口转变进程中却落在了后头。在东亚地区，五分之四以上的妇女可以得到计划生育服务。但是，在中东地区和大部分沙哈拉沙漠以南的非洲地区，可以得到计划生育服务的妇女还不到一半。而在非洲中西部地区，只有十分之一的女性可享受到计划生育服务。

这是一支庞大的落后队伍。生育率在4.0或4.0以上的国家人口数占世界总人口的七分之一左右。正如梅先生指出的，世界上最穷的48个国家大多生育率都在4.0或4.0以上。2010年，这些国家人口总数为8.5亿，联合国预计到2050年，它们的人口总数将翻一番，达到17亿。这种人口增长速度并非都是出自人们自愿选择的结果。在大家庭很普遍的国家中，大多数父母都表示自己并不想要那么多孩子。埃塞俄比亚总理和卢旺达的总理在计划生育峰会前夕发表在医学杂志《柳叶刀》上的文章中写道，提供避孕“是听取父母们的心声”。

意外怀孕的代价

缺乏计划生育服务导致国家发展落后。高生育率的下降可以带来人口红利：一大批劳动人口。只要避孕需求得不到满足，生育率居高不下，那么就得不到人口红利，反倒会有大量的人要靠救济金度日。20世纪60年代，非洲的抚养比（未成年人口和老龄人口之和同总人口的比率）比东亚的抚养比例高十个百分点。50年中，东亚地区生育率持续下降，现在东亚地区的抚养比率比非洲要低约40个百分点。

避孕对健康也有直接益处。古特马赫研究所推算，今年，发展中国家中约有8亿例意外怀孕，会导致4亿堕胎，1亿流产，以及10万孕产妇死亡，80万死产，60万婴儿死亡。该研究所认为，人们都可以获得避孕途径的话，可以减少三分之二意外怀孕，进而可以减少2.6亿堕胎，2.1亿计划外生育。避孕之于降低孕产妇死亡率就好比是种痘之于减少婴儿死亡率。克莱兰认为，计划生育对于生育间隔的影响也同样重要。医疗方面的证据显而易见：如果一个妇女在生孩子后18个月内怀孕的话，流产，死产，婴儿出生体重偏低，婴儿死亡以及婴幼儿身体发育迟缓的几率都将大幅增加。加大生育间隔有助于提高儿童健康状况。

这就赋予了计划生育成本效益。古特马赫研究所研究表明，发展中国家每花一美元用于现代避孕，就单是用于孕产妇和新生儿卫生保健方面的花费就可节省1.4美元。克莱兰说，计划生育“应该作为一项针对孕产妇健康、新生儿存活和儿童健康的重点卫生干预项目。”虽然计划生育迟迟得不到关注，令人羞愧，但伦敦峰会的召开也总算是个好的开端。

背景知识

7月11日是世界人口日，今年的主题是“普及生殖健康服务”。当天在英国伦敦召开的计划生育问题峰会上，与会各方承诺将增加对于计划生育工作的投入，争取到2020年时，将无法获得相关服务的女性人数减少一半。

（文稿来源：玛丽斯特普官方网站）

（许青 整理）